能源发展“十二五”规划亮点与难点

从2010年8月国家能源局发布介绍文案肇始,到2012年10月国务院讨论通过,再到2013年1月23日国务院付梓印发,万众瞩目的《能源发展“十二五”规划》(以下简称《规划》)终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这一规划编制历时两年有余,亮点频出,对指导我国未来能源的发展具有非同一般的意义。但是,要指出的一点是,亮点同时也是难点。在实际操作层面,要想让难点真正成为亮点,必须得有坚持改革、冲破观念障碍以及突破利益藩篱的决心与手段才成。
  
  与时俱进的亮点
  
  在经过全球气候变化、国际金融危机、石油地缘政治、欧美征收碳关税以及对华光伏“双反”调查、日本核泄漏事故、国内油荒电荒等一系列事件后,我国围绕能源如何发展已积累了充分的经验。与2007年4月国家发展改革委发布的《能源发展“十一五”规划》相比,新的《规划》与时俱进,提出了一些颇具新意的观点,并处处体现了统筹协调、系统全面的思想。
  
  具体来看,《规划》将能源价格长期高位震荡的原因归结为“投机溢价”、“安全溢价”和“环境溢价”的综合作用,并强调指出,其对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影响效果并不相同。这可谓是一语中的。金融资本投机、国际局势动荡和生态环境标准提高如同高悬在我国上方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任何一个方面发生变化,都可能使我国的经济发展因能源价格而受制于人。
  
  《规划》总结了未来能源发展的基本原则,特别强调要坚持改善民生,尽快消除能源贫困,这在以往的能源发展规划中并不常见。
  
  据悉,我国60%的农村家庭将传统生物质能作为主要炊事能源,他们是能源贫困人群的主体,呼吸类疾病是致其死亡的前4位主要疾病。因此,改善能源贫困已成为我国可持续发展、建立社会公平体系的重要内容。
  
  《规划》指出,要依靠能源消费强度和消费总量双控制的倒逼机制,推动经济发展方式转型,这是新的能源规划不可不提的一个突出亮点。从消费总量控制到消费强度和消费总量双控制,提出的要求越来越高,这充分反映出在日益严峻的能源形势下我国正越来越注重经济发展的质量和效益,粗放式的能源消费和经济增长方式将逐步成为明日黄花。
  
  《规划》着重指出体制约束日益显现,深化改革势在必行。其主要方向是,对可以实现有效竞争的业务引入市场竞争机制,鼓励民间资本和境外资本适当介入,要推动能源价格市场化改革取得新进展,尤其是合同能源管理、电力、煤炭铁路运力、成品油价格等几个方面。由此可见,能源作为一个资源性行业,垄断格局已出现松动,释放出的市场化信号正逐渐变得强烈,部分领域市场化和定价机制渐进改革开始成为能源改革的主导思路。
  
  操作仍需审慎
  
  总体来看,《规划》中改革的气息相对比较浓厚,而改革即意味着利益格局的调整。作为一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行业,能源控制着一国经济发展的命脉,因此对这一规划的实施仍需审慎,要妥善解决伴随而来的或潜在的难点,实现能源与经济社会的健康发展。
  
  首先,这种基于“双控制”的倒逼经济发展方式好则好矣,但同时也存在着潜在的问题。一方面,能源总量控制的要求给地方经济戴上了“紧箍”,僧多粥少,各地方政府为保障本地经济发展必然要力争扩大自身的目标配额,由此有可能引发地区间的矛盾,必须妥当处理;另一方面,能源消费强度控制的要求对地方经济的质量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导致地方政府要在经济发展总量与质量之间进行权衡,如何对政绩进行考核成为其中的关键。
  
  其次,农村不同于城镇,能源发展具有自身的特点,不易推动。据调查发现,各地方政府对农村能源的使用效果是只对上负责,不对下负责。例如,建设的不少沼气项目处于闲置状态,这种“纸面工程”必须加以改正。另外,很多农村能源项目在建设投入使用后,经常很快就失效,又无人进行维修,技术服务跟不上,可持续性差,这就要求重视培训农民,提高其知识水平,使其逐步掌握适用的现代能源技术。
  
  第三,能源价格改革触及“深水区”,如何打破垄断成为难点。多年来,我国的能源价格机制饱受诟病,多次呼吁改革始终不见成效。当前,除了煤炭领域的市场化程度较高外,油气领域主要由中石油、中石化和中海油三家企业垄断经营,电力领域主要由华能、大唐、华电、国电和中电投五家企业垄断经营。要对能源价格进行改革,就是割它们的肉,必然会遭到这些企业及相关行业的强烈阻拦。因此,在《规划》实施中要合理把握价格改革推进的时机和方式。
  
  最后,允许民间资本与境外资本有条件地进入部分能源行业是时代所需。一方面,由于关系到国计民生,能源领域显然不能对所有资本开放。但另一方面,要推动快速发展,又不能不充分利用社会资本,这就是我国能源发展面临的两难选择。
  
  尽管《国务院关于鼓励和引导民间投资健康发展的若干意见》、《国务院关于进一步做好利用外资工作的若干意见》指出这两类资本可进入部分能源行业,但它们仍不时碰到“玻璃天花板”。因此,在《规划》实施中,我国要提高对民间资本和境外资本的管理水平,管得好然后才能放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