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神经革命 造就亿万超人

曾几何时，人们心目中的现代社会，似乎变得不那么美好了，有时甚至显得危机重重。全球变暖、石油污染、金融危机、恐怖活动、有组织犯罪、毒品泛滥、H1N1、电子沉迷、社会动荡……以致来自美洲玛雅人的一则古代预言又以空前的规模死灰复燃，使不少人担心世界将于2012年毁灭而惶惶不可终日。



这自然引起人们空前认真的探究。有人归咎于科学走上了歧路，有人指斥是因法律失去公正，有人抨击政府失能导致民心不古……可谓见仁见智、莫衷一是。



扎克·林奇在他2009年的新作《第四次革命：看神经科技如何改变我们的未来》中也提出了一种观点，就是人的外界环境的发展与主导人的感觉的唯一器官大脑的失调，致使人类文明来到了十字路口。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自旧石器时代起，人类的脑活动过程始终没有多少改变……如今，人类已经几度经历了社会的、文化的和技术的变革……人与人之间也形成了高度发达的关联。然而，我们所倚仗的，仍然是几乎同当时一样的思考器官”。这也就是说：人类的最高指挥器官——大脑——落伍了。这才是原因，至少是重要原因之一。



落伍而仍在勉为其难地支撑，而且工作强度还在不断增高，这就使大脑日趋紧张（作者的用语是“紧绷”），紧绷的结果，就是造成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一如过去蒙昧人的大脑因无知而造成害怕与迷信。



然而，为了不让大脑有朝一日躺倒不干，一是给它减负，二是想办法让其发生出谷迁乔的重大改变。



减负诚然有立竿见影之效，但倘认真实施，就意味着在一定程度上放弃努力，而这是与人生之俱来的追求天性相悖的，在当前竞争空前激烈的社会中，部分成员的减负，往往意味着本身甘于处于劣势，甘于将机会拱手让出。无论对于个人、机构或是国家，这都是不愿体验到的后果。另一个方向就是增加大脑的能力，从而使人有更机敏的反应、更强的合作意愿、更明晰的意识状态和更能辨别真伪的能力。换句通俗的话说，不妨说成是使人变为“超人”。实现这种能力的行动，就是神经革命。



哪个人不想变成超人呢？然而，这有没有可能实现呢（自然是在一定程度上）？变成超人会给个人乃至社会带来哪些重大变革，又可能导致什么副作用呢？更应当怵惕的，是会不会出现凭借对神经技术的垄断而成为为非作歹的恶棍超人，从而使广大公众受到更严重的奴役和戕害呢？



对这些与人类前途命运攸关的问题，林奇博士都在上述著作中有相当全面的阐述，又写得扼要而易懂，不需要医学或者生理学的深奥专业知识，并且写得饶有趣味，令人信服、发人深省，完全有资格称为科普名作。此书日前已经由科学出版社推出，译名为《第四次革命：看神经科技如何改变我们的未来》。我们就是有幸接受该社委托将它推介给广大国人的译者。



当然，这本书所说的造就超人，自然不是让大家都成为著名的系列电影《超人》中那种忽而飞天、忽而钻地，忽而令地球逆转的克拉克。电影《超人》是幻想，而这里所说的则是科学。有些人有一种误解，认为凡是涉及预言未来的，就都属于科幻甚至只是幻想。不然，就以这本书所预言的内容而论，就都是在目前已经取得的对人和动物大脑的研究成果的基础上进行适度外推，并彼此之间多方综合，再与现有科技成果结合而得出的论断，如通过药物大幅度提高人的多种能力，又如借助比目前更进步的仪器将脑中存储的记忆还原为实际情景等。退一步说，即便有些预言将来被事实证明未能恰中鹄的，相信也只会是程度和时间上有所出入，不会是类似于H·G·威尔斯的名著《隐身人》中的不可能实现的幻想。（在《隐身人》这本书中，这位科幻大家告诉人们，一个人用药物使自己完全透明，使人们无法看到，从而能为所欲为，然而，让人体所有组织完全透明固然并非是不着边际的臆想，是有可以接受的科学依据的。但是因为眼睛也变得完全透明、就不会令光线折射到视网膜上成像，结果是此人必然是全盲，非但不能构成对他人的威胁，反而会因不能视物举步维艰，却又由于人们无法判知这个人的位置而成为求助无门的可怜虫。）



科普著作的主要作用有两个，一是唤起读者对科学的兴趣，从而造就更多的科技人才，二是让公众理解科学技术的功用，从而有效地从舆论角度支持和监督科学活动。以往比较突出的是第一个。然而，在人类进入信息化社会后，这第二点已变得日益明显，也变得越来越重要了。正如美国已故著名科普作家、电视系列剧《宇宙》的编剧、导演和主持人卡尔·萨根所认识到的：人们目前所处的这个时代，说它好也罢，说它糟也罢，反正是科学的时代；而在科学的时代里，如果公众对有关技术的东西连最起码的内容也不懂得，便不能批评议论，也就不能明智地投票表决。这样，社会也就无法实现真正的民主。这就是说，科普作品是维护社会公正与民主的有力杠杆。



以蒸汽机为代表的第一次科技革命（或说工业革命，在本文中都简称为革命）和建立在电力为基础上的第二次革命，它们对人类文明所起到的作用，广大读者都是知道的，而它们所带来的负面效应，相信许多对历史知识有涉猎的人也都了解。以信息技术为代表的第三次革命，给社会生产、经济运作和个人生活带来的巨大效益、便捷和享受，更是几乎每个人都亲身体验到的；与此同时，人们受到了有关技术的种种困扰、防碍甚至毒害，也是不争的现实，有组织犯罪集团更是凭借这一革命的成果急剧膨胀，形成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逆势。在这种形势下，行将来临的以神经革命为代表、覆盖面遍及整个社会、旨在影响乃至改变人类自身最重要器官的浪潮，究竟会将文明引向什么方向；已经变小为“全球村”的世界，又该如何运用全社会的力量，要求和监督各国政府加强对这场革命的准备、推行和引导，要求和监督科学界通过这场革命让人类更能干、更高尚、更合作，挫败少数人利用这场革命来驾驭、迷惑和奴役多数人的企图，实在是绝对不容忽视的形势，也是所有有识之士的责任。



科学技术是双刃剑，这已经是多数人认识到的事实了。神经技术作为科学技术的一部分自然也是如此，而且因为其涉及到的对象，也因为它能和其他已有科学技术有效融合，更是为善为害都将无比锋利。面对这个喷薄欲出的神经社会，我们应当成为这场革命中的积极成员，提高自己的大脑潜能，为自身和全社会造福。我们也应当尽可能充分地了解这场革命的方方面面，并主动地运用民主的力量，以集体精神监督神经科学技术的进展和应用，让它掌握在称职的人手中，挥向正确的方向。这是无比重要的，否则，它就有可能成为悬在人们头上的达摩克利斯的剑，时时威胁着民众和社会，甚至有可能危及文明本身。这种了解，这种监督，在网络化的社会是可以做到的，也是必须做到的。